詹佶昂:不染尘

2024.08.24 - 09.21

索卡艺术荣幸宣布,将于2024年8月24日至9月21日推出青年艺术家詹佶昂的首次个展“不染尘”。展览由杨紫苑策划,集中呈现艺术家近三年来的绘画创作和对个人生活的思索。


“不染尘”出自唐代释道世所著的佛教文卷《法苑珠林》,其中提到“若菩萨在乾土山中经行,土不著足,随岚风来,吹破土山,令散为尘,乃至一尘不著佛身。” 本意为佛教徒在修行中排除欲念,以求不被六尘所染的情状。对于詹佶昂来说,“不染尘”是其忠实自我的真实写照,是内心长此以往的映射和企望,他亦将这种状态渗透到了艺术创作中。


纵观詹佶昂的过往作品,对中国传统母题的“再创造”理念贯穿其间,被巧妙运用的壁画和造像元素伴随艺术家自发的审美和寓情,令观者心生向往也感到几许微妙的距离感。而近来的新作在整体画面和意象上都发生了变化,较明显的是从平铺的群像题材转向对单一个体的刻画。稀释了原本外显的神性和佛性并内化于心,削弱了肃穆不可侵的宗教感,更着眼于当下日常和充满隐密性的个人视角,强调自身精神的赋予和抒发。如此的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,它随着艺术家的心绪起伏在画面上叠起层层涟漪,由此碰触到观者内心最孤独柔软的部分。


詹佶昂画中的主体人物,多是以自身为基础描绘的形象:一个形单影只的少年。在即将脱离白昼的薄暮中,他默然伫立于涌动不息的海潮中若有所思,背对着你直望向心所指的方向;黑夜里他手擒花枝踏着火焰拂过你的梦魇,丝毫未被灼伤的身体透露着冷冽。但大部分时间里,他是处于不定状态的,有时漂浮,有时下沉。一如作品《迷茫的英雄》中,少年脊背上生出的羽翼赐予其飞翔的能力,也付出相应的代价。接口处的疼痛感伴随每一次的振翅,总在提醒着他,伤口尚未长好,而他尚未准备完全。被遮蔽双眼的人只能在空中盲行,上升还是坠落?任凭长风决定方向。如此往复的不确定感,繁生出无尽的沉郁和怅惘。艺术家好似把人物隔绝在了一个单体的多重空间,没有热切的群体交际更没有佯装的盛世太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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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无尽地坠向我

无尽的坠落

那里没人等我

当我张望谁在等我

我只看见我自己。

——— 皮扎尼克《夜的命名术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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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少年从来都深信没有人会在坠落时抓住他,独自成长的习惯性自我取悦和保护,已经使其构建出一套与外界交融又疏离的系统。现实的不堪持续裹挟下,人越长大越丰余的只有痛苦和不安,詹佶昂在此历程中幻化出无数个自我与世界连结。


精神分析学家拉康认为,人类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之间存在着一种断裂,为了弥合这种断裂,每个人都会努力将两者重新连接。在这个过程中,个体将意象和幻想相互联系起来,将身体的各个部分经过整合与调整来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外壳。这个外壳,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自我 (ego)。而在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中,他也提出客体a(object a)的概念,客体a不是一个整合的整体,而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状态,是我们真正欲望的对象和原因,它永远无法被满足和得到绝对认同。詹佶昂画中的人物,就是“从主体身上掉落的客体” 。当错综复杂的自我反映经过社会和他者的识别和判断,在艺术家心中创建起一种内在的对话和冲突,便衍生出了一个个充满幻想、错觉和理想化的自我形象。画中人轻盈不加修饰的衣物和统一的发式让观者往常“以外在界定人物时代”的习惯失灵,他们可以跨越所有卑俗的观念和束缚,存在于任何一个时空。浓墨淡彩和细腻线条勾勒出的,是一场宁静圣洁的青春肉体欢愉。那些近乎赤裸的身体,有的如白色大理石般淡雅玉润,让人不可轻渎。有的却斑驳迷离横溢着风霜,与砖红色肌肤交汇的黯金,是粉饰还是剥落,我们已无法辨清。当心灵深处各种无意识的矛盾彼此拉扯并侵蚀,少年时代淤积的迷惘和野心,在与真实世界碰撞后只觉虚妄。艺术家恒定地迷恋着、追寻着每一瓣缺失的碎片,自以为拾到了全部的它们,却拼凑不出一个圆满的自己。


值得一提的是,绢本工笔这种特殊的材质和技法注定会拉长作品完成的时间线。为了呈现最干净灵动的画面和视觉效果,詹佶昂需要在创作过程中一遍遍地清洗和着色,如同对自我的一次次自省和重建。身陷物欲横流时代,耐心和返璞显得尤为珍贵。被繁冗的流程和重复的动作摧磨的身心,也许会在中途某一时刻倾塌,惟有热忱支撑起了笃定的坚持。这个过程同时也是一种无形的约束,它要求艺术家放慢速率,认真细致对待每一处细节,不得有丝毫的焦躁和急迫。因此,每幅画都像是时间冲刷后在崖岸边留下的深刻印痕,亦成为一种正向积累的内聚体验。水分蒸发,潮湿退去,“我”的污浊也被洗净。